日間習作

除了太阳、亲吻和粗犷的芬芳
其他一切在我们眼里都无价值

【A/Z】Tulip(0)

※第一人称注意

※体裁部分模仿《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可能以进展报告+第三人称视角穿插进行叙事

——向丹尼尔·凯斯先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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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lip

 

.0.

进展报告/1/斯雷因·特洛耶特

[3月3日]

 

伊贺赖苍真医生告诉我应该从今天开始写下我脑子里所想到和记得的所有的事情。

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每个人都该保存一点自己的秘密,我也不例外。但是他严肃地警告我说,这对我的病情会很有帮助,所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我务必切实履行。

说一句实话,那时候他真的吓到我了。

毕竟我并不知道自己除了失忆症外还得了什么病,对他说的话几乎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但是他并没有给我留一点提问的时间就又告诉我,如果我不这么做,所有关于我的事情或许就会直接进入最糟糕的局面,并且将会给所有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在此期间他两次提到了风险这个词,我觉得他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

只是那时候伊贺赖医生每多说一句表情就会变得更加凝重,我觉得他可能是为我的病情在难过。只是我真的生了病吗?是很严重的病吗?我会死吗?

我不敢这么问他——我有一种一旦问出了口,对方就会立刻毫不迟疑地点头的预感。这让我觉得非常的不安。只是尽管如此,我依然相信伊贺赖医生,因为艾瑟依拉姆小姐说伊贺赖医生他们都是打从心底里希望能够帮助我的,我相信她,所以我也相信他们。

说起艾瑟依拉姆小姐,我不得不在这里非一点功夫来介绍一下她,毕竟伊贺赖医生让我把我想的所有的事情都写下来。

艾瑟依拉姆小姐是我在病房里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时候她就坐在我的病床前头。我模模糊糊地看见阳光晒在她铺满金发的肩头上,照得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我记得她看见我醒了就突然哭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并不高兴。

只是尽管如此,从她看着我掉眼泪的这一刻开始,我就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我去信任她、尊重她、甚至想要保护她,以至于当她热乎乎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的时候我打从心底里感到难过得要死掉了。

我害怕她会因为我害她感到伤心就讨厌我,但她没有。她甚至还时常会来病房里探望我。

她通常会在晴天的下午到来,三四天一个间隔。如果运气不好碰上雨天,她有可能连续好几个礼拜都不会露面,这其实让我感到有点失望。但是没关系,她就是一个适合行走在阳光里的姑娘,那么好看又那么善良,还耐心地告诉我医生护士们不让我离开病房是因为我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所以我也不舍得让她为我淋雨。

只是在她不来的那些雨天里,我逐渐明白过来艾瑟依拉姆小姐会难过是因为我也看着她。换一句话说,大概让她难过的原因全要怪我。可是我不想让她难过,于是在一个雨天的下午就偷偷问过照顾我的界冢雪护士小姐能不能谢绝和她的会面。那时候界冢小姐拿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感到很心虚。

我怕她也不喜欢我。所以在她开口发问之前,我就结结巴巴地告诉了她我的想法。

那时候她好像很意外,表情却变得更加怪异了。我觉得她很同情我,但却又有点防备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要这么看我,我觉得我几乎要发疯了……我觉得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很好地把餐盘里的调羹拿起来,但是我总是会好的呀!

只是就在那时候,她突然温柔地跟我说,没有人不想看见我,大家看见我都感到很高兴。

我听得出她是在说谎,没有人会把一句如此深情款款的话说的那么平凡无奇。但我还是很感谢她,因为即使不情愿,她还是温柔地再一次安慰了我。于是我尝试着和她小声说了谢谢,她只是微微睁大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告诉我这没什么,就离开了病房。

其实我也很喜欢界冢小姐,她就像是一个大姐姐,虽然我觉得她其实并不非常愿意来照顾我,但每次看到我难过的时候都会尽可能同我说点什么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更何况她甚至主动提出愿意接我离开医院尽可能帮助我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她说她还有一个弟弟,说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做朋友。

她很喜欢他的弟弟,光是念起他的名字就会不由自主地放柔语调,用一种近乎天真的神情露出一个微笑来。于是界冢伊奈帆就像是个咒语一样,只要这几个字出现,界冢小姐即使对我也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寸连带的关怀来。我知道我这样很卑鄙,但是我多想看见有人对我笑一笑呀,他们看见我总是哭,这让我真的感到很内疚。

只是并不是所有时候界冢伊奈帆这个名字都会意味着别人的亲切与温柔,有的时候,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界冢小姐会用一种很戒备的眼神盯着我。特别是有一次她无意中说过她弟弟的眼睛不是很好。

她说道一半就停住了声音,接着又拿那种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我注意到她的这个转变是从说出眼睛这个词开始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她好像瞪了我一眼。

她无理由的防备和仇恨让我觉得非常的痛苦,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咬着嘴唇对她说我很抱歉。

但是她摇了摇头,又露出了一个无精打采的微笑来。

接着我们的谈话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我猜想她可能是因为弟弟感到难过吧,毕竟她的弟弟那么厉害,眼睛却受了伤,而我这种废人却有着一双那么健全的眼睛,这一定会让她觉得命运不公平吧?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我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能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我连一点记忆都没有,还得了一种别人都不敢和我说起的病。

我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写这些的关系,当我一条一条写下过去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我第一次清楚地发现原来我这么不招人喜欢——所有人好像都不欢迎我,即使是界冢小姐和艾瑟依拉姆小姐也一样,我却一直单方面地利用着他们的善意来装饰我也是被人爱着的这种谎言。

刚才在界冢小姐离开之后我就忍不住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我死了,我的眼睛还有用的话,真希望能够取下什么去帮助界冢小姐的弟弟呀,毕竟我的角膜大概还是很健康的吧?

但我现在突然不这么想了。

因为或许我是一个天生的讨厌鬼,这个有朝一日对我来说好像是实在太过宽容了。我大概应该现在就去死,不给任何人添麻烦,这样界冢小姐的弟弟的眼睛大概也能得到治愈,而其他的需要心脏啊、肺叶啊、肌腱啊之类的病患大概也会得救吧?

我觉得我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写出来的句子都破破烂烂、毫无逻辑,但是尽管如此,我也能够清楚地列出两条绝对不会改变的想法——

我啊,真的很喜欢艾瑟依拉姆小姐和界冢小姐,即使她们或许也并不喜欢我。但我很感激她们为我做的一切,所以我想,有朝一日如果她们遇到了困难,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她们。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毫无头绪地写了一大堆,可能是因为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病房了吧?我感到很高兴,但却很担心——我真的能像是界冢小姐还有艾瑟依拉姆小姐所说的那样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吗?

我希望我可以不要让他们感到失望,也不想给他们带来任何麻烦。

另外,我真的……应该去死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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