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間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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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展报告/2/斯雷因·特洛耶特

[3月4日]

 

现在我正在用来写报告的笔是向界冢先生借的,他说我不需要称呼他为先生,但是那时候他分明绷着脸连眼睛都一动不动,我觉得我很怕他。

今天一大清早我就在伊贺赖苍真医生的安排下搭上了界冢小姐的车。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所谓的车,伊贺赖医生看我抱着包傻站在原地,终于看不下去替我打开了门。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一定要坐进这个又黑又狭窄的空间里呢?相比之下尽管病房那么苍白又太过安静,我却潜意识地更喜欢那里。

我长久地站在车门外,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觉得我看过其中的一些表盘,但是又觉得好像它们不该是那样。一种无名的不安让我想要立刻拔腿就跑,只是当我四处张望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就像是一只小白鼠,被温柔地放到了迷宫的前头,但无论我多么用力都无法撞出一条出路来。

这种感觉几乎让我窒息。

那时候伊贺赖医生看上去很紧张,连界冢小姐也是。

我想可能他们是看出来我要吐了,所以感到非常为难吧?但是没关系,我不会吐在车上的,毕竟我保证过我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于是我请求他们给我两分钟让我静一静,不过两分钟过去了,我却变得更加紧张起来。我甚至觉得我曾经操作过那些仪表,接着它们裂开火花,刺啦刺啦就把火星全部扔到我的眼里来,我很害怕,于是我猜想,或许我在入院前曾经遭遇过车祸?

如果是这样,我真希望那辆车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一边这么想着,伊贺赖医生却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很少和我有身体上的接触,好像是我身上总有一种可怕的病毒一样。我感到受宠若惊,立刻就抬起头看着他,我依稀记得他跟我说“没事了,都已经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他却又复杂地叹了口气。

我感到他搭在我肩头的手一直在哆嗦,但我不那么确定到底是他在发抖还是我在发抖,于是只好沉默地点着头。而界冢小姐这时候打断了他并要求我坐到副驾驶席上。

我一边坐进去,一边忍不住偷偷想,或许我真的发生过车祸,毕竟他们刚才那么紧张、那么担心我。我知道我不该利用别人的好心,但是……

对不起……(此处被来回涂改无法辨认)……

我还是写一点尴尬又好笑的事情吧……毕竟虽然我并不知道有谁会读到这份报告,但我不希望他/她会因此被我坏了心情。

其实在医院的时候,我就隐约察觉到了自己是个笨拙的人,但从没想到过会笨到这个程度。

在我上了车之后,界冢小姐也上了车并关上了车门。

她隔着玻璃和伊贺赖医生道了别就转动了钥匙,我着了魔一样地看着那些表盘。

有那么一秒,我觉得它们或许都是有生命的,只是刚刚睡着了,转一转钥匙就全都醒了过来。我看见它们幽幽地发出蓝色的光,在阴沉沉的清晨显得好看到几乎刺眼的地步。而我发现,它是如此急切地想要抓住我的视线,仿佛是一个来自我过去的友人,只可恨我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

她或许叫做狄俄斯库里?又或者叫做塔尔西斯?

我的话倒是更喜欢塔尔西斯一点。

我想如果以后我也能拥有一辆车,我一定要叫她塔尔西斯。只是塔尔西斯是什么呢?或许是我曾经养过的小猫的名字?但是我又觉得这像是一匹白色的小马驹的名字——忠诚又勇敢无畏。但是像我这样笨拙的人,恐怕是没有机会拥有一匹这样白色的小马驹吧?

那么塔尔西斯这个词到底是哪儿来的呢?

其实我有点想问界冢先生,但他却好像不愿意和我说话,就连借我笔的时候都像是在看一团空气一样,我觉得或许有朝一日我能想起来的吧,所以还是不要为了这种事情打扰他得好。

不对,我好像偏题了……

总之就在我发愣的时候,界冢小姐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没能挺清楚,只是当我扭过头去看她,却发现她身上绑了两条结实的灰色的带子。

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车里原来可能还有个坏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居然绑住了她。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腰间的灰色带子使劲想要扯开。但界冢小姐却好像很害怕,她连忙摁住我的肩膀,而车窗外的伊贺赖医生也使劲地拍着车窗玻璃,简直像是要把整部车都拍散架一样。

“您的车里有坏人!”情急之下我只好这么说,但界冢小姐气坏了,她火冒三丈恼怒地瞪着我,嘴里大叫着果然不应该相信你之类的话就从后腰掏出了枪直指着我的额头。

那一刻,我发誓我感到很绝望,几乎连周围的声响都听不到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人在伤心的时候感官是会失灵的啊。难怪大家在激动的时候总容易听不见别人说的话,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啊,我希望看我报告的人能够研究一下这种疾病,这样的话说不定以后大家吵架的时候都能好好冷静下来了吧。

又说岔了……好吧,今天离开了医院,我其实真的很兴奋……一不小心就扯来扯去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不过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余力来思考这些,只好没出息地一个劲地向后退,直到背脊贴到了车门上。

我道现在还记得伊贺赖医生不停拍着车子的力道像是鞭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背脊上的那种恐怖的感觉,我觉得天摇地动,只好把自己蜷成一团,直到一切重新平息下来。

“斯雷因……你是不是不记得安全带了?”

“……”我根本不敢看界冢小姐。

接着我突然感到整个身体都温暖了起来,就偷偷抬起头,却发现原来是界冢小姐突然拥抱住了我。她身上那些灰色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都消失了,而我艰难地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车的后座上并没有人。我木然地眨了眨眼睛,但接种小姐却因此使劲对我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眨眨眼睛看着她。

接着她放低声音问我是不是怕有坏人绑住她了,我就点点头。

之后她又问我还不害怕,我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地又点了点头。

然后界冢小姐告诉我,那个带子叫做安全带,是防止车祸用的。

听了她的话,我其实感到很高兴。因为如果原先我并不认识安全带的话,那我大概就是因为车祸而失忆的了吧!或许那时候我正知道自己生了很重的病,所以很伤心,但是我不知道有安全带,就遭了车祸。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难怪大家要不喜欢我了,因为我这么笨,连安全带都不知道。

可是就在那时候,界冢小姐却反过来安慰我告诉我不要害怕,她让我不要哭,只是我并没有哭呀。不过没等我尝试着这么告诉她,她就又小声问我为什么觉得车里有坏人呢?

我不知道——这就像是一种本能,又或者是一种直觉,所以我没办法回答界冢小姐的问题。我愧疚地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车窗玻璃上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发起了呆。

这件事恐怕挺好笑的吧?虽然在写的过程中我好几次都觉得丢脸得要命,但我觉得普通人看了恐怕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吧……不过请不要笑太久啦……我会感到……很为难……

后来到了界冢小姐家之后,界冢小姐也一直对我很温柔。后来她的弟弟回来了后他们偷偷聊了一会儿天后界冢小姐就出去了。我很想和界冢先生说话,但每次都失败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很害怕他,也很羡慕他。

但是界冢先生根本就不理我,所以他愿意借我一支笔,其实我很高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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