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VV||晴艾】Semisweet（CH5/2）
.2.
在超市看见时缟晴人的时候，艾尔艾尔夫的心脏奇怪地抽动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高兴，而是觉得麻烦。
自从时缟晴人擅自把那颗糖放在他的咖啡边上的时候，一种无形的关系就被打破了。艾尔艾尔夫很享受与他人无牵无绊的生活，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隐形人，然后找到一片冰原再孤独终老。但是这个在咖啡厅打工的少年显然并不太支持，他用他几乎天真的方式对他表达着善意——一种终究会被燃尽的、毫无希望的善意。
艾尔艾尔夫突然感到有点烦躁，他想要转过身躲开他，可时缟晴人却早一步发现了他的踪影。艾尔艾尔夫烦闷地想，他甚至和自己打了个招呼。
他有一百多种让对方闭嘴的方法，可在这种场合似乎哪一种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他扭过头转身就打算走。他本想着时缟晴人的问候和热情或许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但是显然，他又估计错误了。
——他就像是一个错误的程序。
艾尔艾尔夫若有所思地想，有的时候天真就和木马一样可怕，总是不知不觉就劫持了所有的文件带来无法避免的各种麻烦，就好比时缟晴人。
如果他能稍微读得懂一点点别人的眼色，他就不该这样。
“艾尔艾尔夫！”那人突然又迟疑地叫了一声，接着他就又迈出了一步，走得离他更近一点。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是艾尔艾尔夫看上去真的很孤独，以至于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就想向他靠近过去。
太阳吸引着地球，然而月亮却也吸引着潮水。
时缟晴人无意识地想，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大脑里发生异变，以至于他不得不紧紧跟着艾尔艾尔夫试图摆脱他的脚步，并最终像是个偏执狂一样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只是很快的，时缟晴人就觉得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他意识到艾尔艾尔夫大概是给了他一拳，于是也不由得收起了笑意。
“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他解释道。
艾尔艾尔夫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晴人发现他动了动嘴唇，可最终却还是没有说话。
“很多人都很担心你。”晴人又耐心地说，只是艾尔艾尔夫突然露出了一个冷笑。时缟晴人这才想起来，艾尔艾尔夫并不是不会笑，只是大多数时候，他的笑容总是让人看了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晴人咽了口唾沫，又尝试着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艾尔艾尔夫诧异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突然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只是他看上去与其说是高兴倒不如说是满脸嘲讽，他微微眯起眼睛来，凑到时缟晴人的面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这和你有关系吗？收起你这种天真又没用的关心来吧，白痴。”
说着，他一把就甩开了晴人的手掌。
晴人知道这件事真要说起来恐怕不对的怎么都是唐突的自己，只是他想，他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愿意站在他那一边的人其实是存在着的。
然而这时候艾尔艾尔夫已经大步离开了原地，时缟晴人怅然地站在原地，他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突然露出了一个苦笑来——他不是想要逃避艾尔艾尔夫这个问题才跑出来的吗？怎么兜兜转转了一圈却反而把问题滚成了更大的雪球呢？
有的时候欢喜产生于电光石火的怜爱，接着你会走到他的身边，席地而坐，于是当你仰起头看着光柱下的那人的面孔时，你会突然感到一种无名的尊重和崇拜。这和少年时代的关于一个要保护邻居家小姑娘的承诺的天真和责任感截然不同——那是宇宙的坍缩和重组，你在其中找到了他，也找到了自己，于是世界有了光，心底也有了寂静的欢爱。
只是那时候时缟晴人还并不清楚，于是他落寞地转过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路线上。
——不过没关系，他们的日子还很长。
他们终将会明白那些来自于过去的伤口的疼痛其实只是心口涌出来的不愿平息的眼泪，而那些他们终将失去的，也不仅仅只会给他们徒留悲叹。
TBC